下坠。
失重感攫扯着五脏六腑,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阿弃压抑的惊叫,浓稠如墨的黑烟裹挟着刺鼻的硫磺与焦糊味,疯狂地涌入鼻腔,灼烧着喉咙。上方那点代表地面的灰白天光迅速缩小,如同被巨兽合拢的眼睑,最终彻底消失。
我们坠入了彻底的黑暗。
唯有我紧握在手中的青莲魂晶,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青色光晕,像一颗坠入冥河的星辰,勉强照亮周围方寸之地。光线所及,是粗糙、布满孔洞、不断掠过的黑色岩壁,以及更深处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。
下坠的速度快得惊人,强烈的气流撕扯着身体。我死死将阿弃护在怀里,另一只手拼命将青莲魂晶举在身前,试图用它的生机光芒驱散一些令人窒息的不适感。魂晶的光芒在这绝对黑暗和邪恶的环境中,似乎也受到了压制,变得有些摇曳不定。
不知坠落了多久,时间感已经完全错乱,就在我以为会一直坠落到地心,或者被这浓稠黑烟彻底腐蚀融化时——
噗通!
一声沉闷的巨响,伴随着刺骨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,我们砸进了一片冰冷的水体之中。
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,差点昏厥过去。冰冷的液体从口鼻耳疯狂涌入,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了金属锈蚀和万年沉腐的怪味。我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,剧烈地咳嗽着,吐出呛入的冰冷液体。
青莲魂晶的光芒在水下显得有些朦胧,但依旧顽强地亮着。我赶紧将吓傻了的阿弃也拉出水面,他脸色青紫,浑身发抖,紧紧抓着我的胳膊,说不出话来。
我们似乎掉进了一条地下暗河,河水漆黑如墨,冰冷刺骨,水流湍急,带着我们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。头顶是望不到顶的黑暗,四周是光滑潮湿的岩壁,我们就像被困在了一条永无止境的地下管道里。
“姐…姐姐…”阿弃牙齿打颤,声音微弱,“这…这是哪里…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冰冷的感觉让伤口阵阵刺痛,“抓紧我,别被冲散了!”
暗河的水流速度极快,不时有突出的岩石从黑暗中撞来,我必须集中全部精神,利用青莲魂晶的微光提前预警,艰难地躲避着。河水冰冷,体力在快速流失。灵魂深处那2%的污染,在接触到这地下河水后,似乎变得更加沉寂,但也更加冰冷,像一块冻结在灵魂里的寒铁。
我们现在哪里?还在黑石荒野下方?还是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“葬魔墟”范围?一切都未知。
唯一的依靠,就是手中这块依旧散发着生机和光明的青莲魂晶。
不知在暗河中漂流了多久,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——水声变得轰鸣,光线也稍微亮了一些。
暗河到了一个尽头,河水化作一道瀑布,冲入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。
我们被水流裹挟着,冲下了瀑布。
短暂的失重后,再次砸进一个更深、更冰冷的水潭。这一次,我有了准备,死死抓住阿弃,在入水的瞬间奋力向上游。
哗啦——
破水而出。
眼前的情形,让我瞬间窒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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