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盏茶的工夫过后,北辰渊体内燥热渐退,神思恢复清明。
他前后稍一思忖,便觉此事处处透着北臣誓的手笔,而幕后主使,除却苗恪,不作他想。
他眸色微沉,心下已有决断,此事不必声张,更无需让表妹知晓平添忧虑,且待他自行查个水落石出。
这般想着,他便对凤轻染道:“表妹不必忧心,此事我心中有数,自会查明,夜色已深,你今日受惊了,先好生歇息。”
凤轻染点头,她才不在意是谁下的药,她只是借机想给北辰渊下蛊而已。
如今目的已达成,她只需安心歇息便是,她就不信北辰渊不将床让给自己。
果然,北辰渊的声音再次传来:“今夜你睡床榻,我于一旁打地铺便可。”
凤轻染闻言,面上适时露出一丝惶然与不安,假意推拒道:“这如何使得?还是表哥……”
话音未落,便被北辰渊强硬打断:“你是女子,身子本就弱,又刚受了药性惊扰,哪能让你将就?打地铺于我而言不算什么,你安心睡便是。”
凤轻染见状,便也不再推辞,褪去鞋袜外衫,侧身躺下,拉过锦被将自己盖得严实,只露出一张莹白小脸和散在枕畔的如墨青丝。
北辰渊强自压下心头浮动,刻意偏过头不去看她,只和衣卧于地铺,鼻息间萦绕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。
他心绪难宁,一夜辗转,却始终未曾睁眼望向床榻方向,直至窗外天光微亮。
天色甫亮,北辰渊悄然起身,瞥见凤轻染仍在熟睡,唯恐自己留于屋内会令她起身更衣时不自在,便轻手推门而出,立于廊下静候。
宿在间壁的北臣誓,听得隔壁门响,立刻整衣推门而出,眼下泛着青黑,显然一夜未眠。
他快步上前,躬身行礼:“皇上。”
北辰渊脸色铁青,目光冷冷扫过他眼下的青黑,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:“你守了一夜,怕是好奇为何屋内全无动静?”
他语气陡然一沉,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:“莫非忘了,鹤小姐本就精通医术,寻常药物于她何用?”
北臣誓闻言脸色骤变,额角渗出细密冷汗,却仍硬着头皮拱手劝谏:“臣……臣只是忧心陛下,凤女关系重大,若能早日……早日成就好事,既可绝了旁人妄念,亦能免却夜长梦多之忧啊!”
北辰渊脸色愈发阴沉,眸中寒意凛冽如冰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刀:“朕的私事,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?往后再敢妄加插手,休怪朕不念旧日情分!”
北臣誓浑身一颤,当即跪伏于地,额角重重叩在冰冷的廊板上,声音发颤:“臣……臣知罪!臣再不敢妄自揣测圣意,请陛下息怒!”
北辰渊冷睨他一眼,并未再多言,只漠然甩袖转身,径直下楼去了。
他自行洗漱完毕,于大堂寻了张僻静桌案坐下,神色已恢复如常,只静待凤轻染下楼一同用膳。
不多时,凤轻染下楼,三人在用过早食后,乘上马车,继续朝着东凌方向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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