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的梆子刚响过,渭河码头的薄雾里就传来"砰"的撞船声。
刀疤刘一脚踹开舱门,独眼里凶光毕露:"娘的!敢抢老子的漕道?"对面粮船上,淮南来的锦袍商人却慢条斯理地掀开锅盖——霎时间,酸香混着辛辣的气息像支无形箭矢,"嗖"地射穿了漕帮众人的杀气。
"刘帮主,尝尝新捞的黄河鲤鱼?"商人舀了碗金汤,特意多夹了片颤巍巍的鱼腹肉,"用忘忧居的方子炖的。"
刀疤刘的砍刀"当啷"掉在甲板上。他接过碗猛嗦一口,突然转身对喽啰们吼:"都他妈把家伙收了!这是...这是自己人!"
正午的漕帮总舵,十二堂主围着铁锅坐成圈。渭河码头上,新漆的"忘忧酸鱼"帮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。
"从今儿起!"刀疤刘把帮旗插进酸菜坛子,"劫道先问吃鱼不,答多加辣的免过路费!"
"凭啥?!"三堂主拍案而起,却被迎面泼了碗酸汤。辣油糊眼的瞬间,他竟哭嚎起来:"大哥...这味儿...像俺娘煮的疙瘩汤..."
底下喽啰们举着鱼叉欢呼。忽然有人惊呼:"快看河面!"
只见一艘粮船缓缓靠岸,甲板上架着口大铁锅。穿锦袍的米商笑呵呵招呼:"诸位好汉,尝尝俺们淮南道的稻花鱼版本?"
刀疤刘的独眼瞪得溜圆——那锅里飘着的,分明是忘忧居的五味椒!
趁乱间,淮南商人悄悄对账房先生耳语:"每船藏两坛酸菜,抵三成漕税。"
七月流火,渭河上出现奇景——
漕帮的快船桅杆都系着红蓝双色绳结,细看竟是用辣椒干和青柠丝编的。遇上商船,先抛过去个竹筒,里头装着试吃的鱼片。若对方回赠胡椒或茱萸,便是要谈生意;若扔回辣椒籽,则代表"有官兵,速撤"。
这夜暴雨,崔衍蹲在芦苇荡里,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帮水匪交换酸菜坛子。坛底刻着微型漕道图,辣油泡着的竟是各地关卡换防时间!
"这算什么?"年轻校尉捏碎手中鱼骨,"美食谍报?"
中秋剿匪时,官兵们遭遇了史上最诡异的抵抗——
刀疤刘的旗舰突然推出十口大锅,沸腾的酸汤里煮着特制"冰火鱼丸"。蓝鳍鲟鱼肉混着冰辣椒做的馅儿,咬破后能在嘴里炸开寒雾。
"放箭!"水军统领刚下令,就见匪船上的昆仑奴抡起长勺,漫天鱼丸如流星雨砸来。中箭的没有,倒是大半官兵被鱼丸烫得跳河降温。
最绝是混在汤里的青柠籽——遇水膨胀后炸开,释放出致幻烟雾。等官兵清醒时,匪船早借着辣味掩护溜走了。
腊月祭灶日,刀疤刘突然宣布退隐。
漕帮总舵摆开百桌酸菜鱼宴,老帮主捧着个陶罐老泪纵横:"当年老子劫皇纲都没怂过...可这口汤..."他猛地扯开衣襟,心口纹着条鲤鱼跃龙门的图案,"是忘忧居给的方子救了我痨病鬼的命!"
宴席散后,苏晚在灶王爷像前发现个锦囊。里面装着渭河九曲十八湾的密道图,还有粒冰辣椒种子,裹着的纸条上写:"种在骊山北坡,能防狼骑兵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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