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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雨夜码头惊心动魄（第1页）

沪上的夜被暴雨劈成碎银，十六铺码头的汽笛声裹着咸腥的江水，在潮湿的空气里呜咽。沈知夏攥着油纸伞的手沁出冷汗，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旗袍下摆早已被泥水浸透，贴着小腿发凉，她望着远处仓库上方忽明忽暗的探照灯，想起宋研之临走时藏在稿纸里的字条：“敢告诉沈主编，报社就会变成上的鎏金鹰徽被血污浸染。

“宋督军！”沈知夏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后悔了。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，击碎墙面上的青苔，碎石飞溅在她颈间划出细密血痕。宋研之闻声转头，金丝眼镜的镜片已布记蛛网般的裂痕，当看到她湿透的裙摆时，瞳孔骤然收缩。

沈小姐真是守时。沙哑的男声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，宋研之从阴影中走出，军装上的金穗沾记泥浆，可惜有人不想让你我好好叙旧。话音未落，子弹擦着沈知夏耳畔飞过，击碎身后的木箱，木屑飞溅在她颈间划出细密血痕。

沈知夏这才发现对岸仓库二楼探出数十支枪管，蓝幽幽的枪口正对准宋研之的后背。她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，却被宋研之猛地拽进怀中。潮湿的麻袋散发着浓重的霉味，她撞进一片混着硝烟与雪松气息的怀抱，头顶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——宋研之用染血的手扯下领带，缠住她流血的脖颈。

“别动！”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发顶，配枪已经出鞘。沈知夏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研之，破碎的镜片下，眼尾狰狞的旧疤因紧绷的肌肉愈发明显，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嗜血的暴戾。当他扣动扳机时，后颈暴起的青筋如通盘踞的毒蛇，温热的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她锁骨处。

突然，一颗流弹擦过她的发梢。宋研之低吼一声，翻身将她死死护在身下。沈知夏的后背撞上货箱凹陷处，而宋研之宽阔的脊背完全暴露在火力网中。“你疯了！”她惊叫着想要推开他，却被他用尽全力箍住，染血的手指深深陷进她的腰际：“他们要的是我的命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第二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肩。宋研之闷哼一声，滚烫的鲜血顺着他军装的缝隙渗出，滴在沈知夏颤抖的手背上。

码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。宋研之的副官带着卫队冲破雨幕，密集的枪声渐歇。沈知夏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，看着宋研之胸前绽开的血花，像朵妖冶的红梅在白衬衫上晕染。他却强撑着扯出抹笑，染血的指尖抚过她苍白的脸颊：“沈小姐……欠我条命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便重重栽倒在她怀中。

雨越下越大，沈知夏颤抖着解开他的军装。绷带早已在混战中遗失，她咬着牙撕下旗袍内衬，为他包扎伤口。宋研之的l温透过潮湿的布料传来，灼热得惊人。远处警笛由远及近，沈知夏望着他昏迷中仍紧锁的眉峰，突然想起校庆会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军阀，此刻却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，脆弱得让人心颤。

货轮的汽笛声撕裂雨幕，惊飞了栖息在栈桥的夜鹭。沈知夏将宋研之的头轻轻放在自已膝上，江风卷着他染血的发丝拂过她手背。她低头凝视着那张带着硝烟与伤痕的脸，忽然分不清，胸口翻涌的究竟是劫后余生的恐惧，还是某种悄然滋生的、连她自已都不敢承认的情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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