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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在外面喊：“建国，快点，我们带晔晔去看海。”

爸爸转身，关上了门。

我看着他们的车开出大门。转过街角，消失不见。

邻居家的爷爷在遛狗，小狗冲我叫了两声，又困惑地歪歪头。

街角，有一个穿白衣服，戴白帽子的人站在电线杆下。

他抬头看见了我，

然后他对我点点头，

就像是认识我很久了。

就像一直在等我出来。

电话响到第七声，爸爸才接起来。

他们正在海边的民宿里。

窗外是灰蓝色的天和海。

妈妈坐在床边，盯着手里那枚从海边捡来的贝壳，眼神空洞。

“喂？”

爸爸的脸一寸寸失去血色。

“什么”他声音低低的，好像怕惊扰什么，“您再说一遍？”

“不不可能！”他紧紧捏着手机，“我们昭昭，在她奶奶家她，她不在家啊。”

我的名字引起了妈妈的注意。

她问：“谁的电话？”

爸爸把手机递给妈妈，他手抖得厉害，手机差点掉在地上。

妈妈结过电话：“喂？”

贝壳掉在地上，

没人再注意它。

车子以接近疯狂的速度向家赶。

爸爸握着方向盘，他闯了两个红灯，差点装上转弯的货车。

刺耳的刹车声，妈妈的头撞在车窗上，

她没喊疼，甚至没什么反应。

她只是盯着前方，嘴里无声念叨着什么。

窗外的风景在飞速倒退。

今年春天，爸爸也是这样开着车，带我们去郊外野餐。

那时候妹妹在车上唱歌，跑调的厉害，我们笑成一团，爸爸故意装凶：

“魔音小喇叭别影响我开车。”他的嘴角上扬着。

现在，车里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，和两个人濒临崩溃的呼吸声。

“不会的”妈妈突然开口，声音干的像砂砾摩擦，“肯定是搞错了昭昭在她奶奶家我打过电话了。”

“你没打。”爸爸的声音嘶哑，“你说打了，但是你一直没拨出去。我看见了。”

妈妈猛地转头看他：

“那你呢？！你不是说确认过了吗？！”

“我说过嘛？”爸爸的眼睛红了，“我说‘她应该到了’，但是我没打电话确认。我可能只是只是觉得她到了。”

沉默，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然后妈妈开始笑。

先是很小声、压抑的，然后越来越大，越来越尖锐，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嚎哭。

“我们在干什么啊”她捶打自己的胸口，里面梗着沉甸甸的愧疚，“我们在海边吹风捡贝壳而昭昭，我的昭昭”

爸爸下车时腿软了一下，扶住车门才站稳。

妈妈几乎是摔出来的，我下意识伸手扶她，她穿过我透明的身体，踉跄着冲向大门。

他们冲进家门，扑面而来的腐臭扼住喉咙，比发现妹妹时更浓烈的气味。

妈妈在门口停住，她眼睛瞪得极大，目光落在走廊尽头。

她一步步走过去，脚步虚浮。

我悄悄跟在边上，想叫妈妈别看，但她听不见。

爸爸还有警察跟在妈妈身后，脸色比死掉的我还难看。

妈妈终于一步一步走了进去，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，很慢。

“这是”她的声音轻的像叹息，“谁啊？”

一个警察低声说：“林太太，请您节哀，初步判断，死者是林昭。”"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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