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勇与顾逸凡的大军,裹挟着城外积郁已久的戾气和城内残存的恐惧,如同两股污浊的洪流,轰然灌入了这座奄奄一息的巨兽体内。
刀光剑影取代了往日的丝竹管弦,士兵的狂吼与百姓的惨嚎交织成地狱的乐章。
太后、吕伯渊及其党羽、吕家在京都的残余势力,甚至许多仅仅被怀疑为后党或吕党的无辜官员,尽数倒在血泊之中。
宫闱深处,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太后被粗暴地拖离凤座,投入冰冷的囚室。
吕细,那个被硬推上龙椅的青年,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哭喊,就被顾勇的亲兵一刀斩下头颅,滚落在尘埃里。
吕伯渊的尸身亦被拖出,枭首示众。
尘埃落定,偌大的金銮殿上,只剩下顾勇与顾逸凡两位胜利者。
他们身上的甲胄沾满了血污和尘土,彼此对视的目光,却比方才砍向敌人的刀锋更加冰冷锐利。
金銮殿的蟠龙柱在血腥气中沉默矗立,映着两张同样写满野心与猜忌的脸。
谁坐那把龙椅?
无人肯退半步。
最终,一个折中却更显荒谬的方案出炉:拥立一个年仅五岁、血脉偏远、毫无根基的宗室幼童为帝。
顾勇与顾逸凡,则共为摄政王,总揽朝政。
冠冕堂皇的诏书墨迹未干,京都已然裂开。
顾勇的势力盘踞东城,顾逸凡的党羽控制西市,无形的壁垒高筑,每日因摩擦而起的械斗流血,成了这座废墟之城新的常态。
猜忌如同跗骨之蛆,在每一次朝会、每一次眼神交汇中无声蔓延。
消息传到荆州吕家祖地,吕仲谋,看着大哥吕伯渊冰冷的牌位,听着京都传来的噩耗——吕细被杀,吕伯渊枭首,太后被囚——
一股足以焚灭理智的怒火在他胸中轰然炸开。
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,狠狠劈在面前的香案上,木屑纷飞!
“顾勇!顾逸凡!”他双目赤红,声音嘶哑如受伤的孤狼,
“弑君囚后,屠戮忠良,大逆无道!此仇不报,我吕仲谋誓不为人!传令!荆州全境,尽起刀兵!讨伐二贼,为家主!为先帝(吕细)雪恨!”
讨逆的檄文如同燎原的星火,飞向四面八方。
蛮州,苦寒之地孕育出的剽悍军阀马家,家主马成功看着檄文,眼中闪烁着攫取更大利益的光芒。
他大手一挥,命长子马家由统率二十万蛮州铁骑,响应吕家,共伐京都!
万州,首当其冲。
万州第一世家万世英,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如乌云压境、杀气腾腾的蛮州大军,那震天的马蹄声似乎要将城墙踏碎。
他脸色灰败,长叹一声:“开城…投降。”
万州不战而下,成了马家由大军前进的踏脚石。
马家由志得意满,大军浩荡东进,同时遣使飞驰荆州,邀吕仲谋合兵,共击京都。
吕仲谋深知兵事非己所长,目光投向了荆州之南,隐居多年的三朝元老,被誉为军神的鲁希。
鲁希须发皆白,眼神却锐利如鹰。
他望着吕仲谋送来的信物——一枚代表着吕家世代恩情的古玉,又看了看京都方向那象征着彻底崩坏混乱的烽烟,沉默良久,终是长叹一声,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虎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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